香港反送中運動的抗爭者阿峰(化名),在港警發動搜捕後,去年先是選擇落腳台灣,但因受不了流亡台灣的香港抗爭者間不斷內鬥,毅然決定流亡英國。然而,到了英國後,他卻被迫過著漫無方向的流亡生活。他近日接受香港《蘋果動新聞》的訪問,大談流亡抗爭者的苦境。他感嘆,因為武漢肺炎肆虐,令他和其他流亡抗爭者同樣,全難以找到工作。就算有工作機會,也無法以合法途徑申請,因為他們是一群僅持旅遊簽證,沒有BNO(英國國民海外護照)的香港流亡抗爭者,「未來的路充滿險阻」。

香港《蘋果動新聞》報導,阿峰在反送中運動中是一名常站上前線的勇武派。一年前,他的戰友被捕,手機遭港警解鎖。見到警方上門尋人的阿峰,馬上決定離開香港。匆忙之際,他沒能細想流亡的計劃。他先到台灣落腳,卻發現流亡台灣的香港抗爭者間不斷內鬥,「簡單說,一天內有六起香港人舉報香港人非法居留台灣,我想是因為私怨」。他也推估,若要在台灣取得合法居留權,可能需要以求學四年,再加工作五年的方式留台,期間變數太多,於是他毅然離開台灣,改赴香港昔日的宗主國。然而,這項決定卻令阿峰從此持旅遊簽證,在英國過著漫無方向的流亡生活。

今年7月1日,英國外相拉布(Dominic Rabb)宣佈,英國將從明年1月起,向BNO持有人提供5年居留許可;5年後可申請定居身份,再住滿一年便能申請成為英國公民。有關權利適用於所有BNO持有人及其常居於香港的配偶與子女,沒有名額限制。這項消息,令香港可說「舉世歡騰」,港人可以不用被迫當習帝的子民,但對阿峰來說卻沒有任何意義。目前像阿峰一樣流亡英國的香港抗爭者共有約150人,他們大部份都是1997年後出生,且出身基層家庭,父母從中國內陸赴港,不是本來就沒有申請BNO,就是不符合申請BNO資格。

BNO行不通,阿峰曾想過在英國申請政治庇護,以難民身份留英。然而他研究過英國難民申請情況後,便打消了念頭。在英國申請政治庇護的成功率只得8%,與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相比明顯較低。再加上,他是沒有知名度的勇武派抗爭者,申請成功的機會更低。「英國其實不喜歡上前線的抗爭者,就算你是和理非(堅持和平、理性、非暴力),英國政府都會拖好久才審核,因為英國不是按申請的先後次序,是按知名度。你沒有光環,你唔係鄭文傑,不是韓寶生(王茂俊),就很難。有人可能兩、三個月就搞定,但我們這種的要很多時間審核,可能起碼至少一年。」

阿峰坦承,有其他流亡英國的抗爭者照樣申請政治庇護,以「難民待批准」的合法身份暫時留英。但根據《國際難民公約》,如果難民在多個國家輾轉申請政治庇護,藉此挑選最佳避難國,將降低在下一個國家申請政治庇護的成功機會。他和部份流亡抗爭者權衡利弊過後,決定到英國以外的西方國家,繼續尋求流亡的機會。但是,受到武漢肺炎疫情影響,全球多國鎖國,他們因而成為「滯留」英國境內的「旅客」。

為了繼續留英,阿峰每隔六個月須更新旅遊簽證一次,每次花費約二千英鎊(約7.61萬元台幣)。經濟拮据下,這成了巨大負擔。與流亡台灣的香港抗爭者相比,流亡英國的他們「能得到的關注和援助明顯較少」,當地提供經濟援助的機構也不多。他們曾短暫投靠支持香港抗爭運動的英國人,但也知道他們不可能「幫一輩子」。他們有的曾打黑工,但武漢肺炎肆虐下的英國,失業率攀升,而且會聘請黑工的多數都是中國人,一看到要用微信,他們也就沒有申請。他們只好上網學習新技能,希望能靠一己之力開拓收入來源。

流亡一年,阿峰一直惦記著香港。「這裡(英國)的東西是數一數二的難吃,只好自己煮飯,不時會想吃香港燒臘。」與阿峰同住的另一名流亡抗爭者大衛(化名)也特別想念家人和朋友。「我有個好兄弟從小一起玩到大,最近跟我說他要當爸爸啦,問我要不要回去當孩子的乾爹。我想呀,但沒有辦法啦。」

提到最近的生活,阿峰說,12月的英國,比香港冷得多。有時候房間的暖爐壞了,就多穿幾件厚衣保暖。來到英國後,一切都只能將就點。他本來與幾名香港年輕人一同合租廉價的Airbnb,房東加租後,他們就搬走,輾轉換過好幾個住處。為了減少開支,他們盡量少外出,留在家中煮飯。他們一直依靠自己微薄的積蓄度日,一年下來已所剩無幾。然而,們沒有後悔參與反送中抗爭,「如果當天沒有站出來(抗爭),我之後一定後悔一輩子。」

香港《蘋果動新聞》強調,流亡不是逃兵。來到英國後,阿峰、大衛和一群流亡抗爭者依然繼續為香港「打國際戰」,在網路上發佈抗爭文宣,向英國議員爭取擴大港人在英權益。下個月,英國將正式對約300萬名持有BNO的香港公民開放入境居住、工作或讀書。面對這股「流亡潮」,身為前線但沒有BNO的他們,不覺自己淪為鄉民口中「被持BNO港人用完即丟的保險套」,也無意批評港人想離開香港,只希望港人記住抗爭的初衷。「很多人來到英國後,又要做『返港豬』,這樣是很可惜的。只要你不忘初衷,香港人即使不在香港,仍可將香港意志傳承下去」。(香港《蘋果動新聞》/綜合報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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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HK in UK